云追月

【all无】性别认同障碍患者（16）

“师父死于魍魉之毒，这是我的事情，不要再问了。”催眠中的无剑下了最后的通牒，随着她身体轻微的挣扎，催眠的力量正在逐渐减弱。

“他同样是我的师父。”紫薇握着无剑的手，似乎想要从无剑沉睡毫无反应的面部肌肉上看出来什么。

“从头到他都没有在乎过我是不是男孩子，我从来都是他最器重的弟子。”无剑轻声说道，“我总是在想，我要是男孩子，他会不会不那么担心我，其实我是不是男孩子，他都会担心我。”

“所以你要醒了吗？”引梦笛温柔的替无剑挽起长发，画面结束了，无剑却没有沉睡，她要醒了，这是一个短暂的避风港，但无剑不会一直停留在他的身边，她会走下去，按照她的目标。

无剑跟木剑是很像的人，他们都是为了目的不择手段不顾一切乃至牺牲自己都在所不惜。

“是啊，辛苦你一直以来，帮我分担让我难过的记忆。”无剑低着头，“我一直不想面对，可是我知道，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独孤已经不在了，我的师兄们也不会回来了，我可能要面对我不想面对的事情，不，我一定会，我运气一直都很糟糕。”

“即使我帮你分担，我也没能给你一个美好的梦境。”引梦笛扎起无剑的头发，“你的梦里依然是一片冰原，只有你自己和……和一点点极光。”

“已经比现实好太多了，”无剑站起身来，“非常感谢你，这是一个很棒的梦。”

她看着引梦笛一点点的消散，冰原大块大块的裂开，像是春天来了，坚冰消融的景象，但无剑知道，万丈寒冰之下，本身就是一片虚无。

“我要走了。”没有得到任何回应的紫薇放开无剑的手。

“她要醒了你不见见她吗？”圣火挽留道，“她一定很想你。”

“这是她的事情。”紫薇故作镇静的说道，“你没听到她说什么吗？”

“那就请自便吧，无剑的治疗已经结束了，”灵蛇说道，“没有治疗结束后要求病人家属强行陪护的规矩，慢走。”

“多谢。”

“他不想见无剑。”圣火把紫薇送走后，叹气的说道。

“你越界太多了，”灵蛇淡淡的说道，“太过于全面的了解一个病人，很难不让人想要掌控她的一切，无剑没有家庭，她渴望一个家庭，她会很轻易的把这种感情投射到她想要求助的人身上，我希望你知道这是个错觉。”

“但她现在不是我的病人了。”

 

“圣火说你病好了。”天罡看着已经回到无名山的无剑，无名山的宿舍是一个和风气息很重的庭院建筑，无剑在庭院下练剑，她拿着一把普通的新手木剑，穿着一身简单的白色唐装，长发扎成一个马尾。

“好了啊。”无剑慢慢悠悠的把剑刺出去，手不慌剑不抖，“怎么了？”

天罡歪着头想了想，“你看起来跟之前没有什么区别？”

无剑回头转身挑起剑，“这一招，在全真叫雁回首，武当叫嗅青梅，我师父叫基础剑招四，实际上不过是转身回挑，无论我怎么表现，我还是无剑。”

“你为什么会武当的剑招？”

“我在拜入师父门下的时候，修行有一部分是武当真武道长所授，”无剑的似乎已经很熟练的解释道，“师父认为我过于沉迷武学，反而于修行无疑，特地拜托道长教我。”

天罡目光灼灼的望着无剑，“武当的真武前辈？他已经闭关很久了，他都教你什么了？”

“嗯，道长教我了很多，只是我当时年幼，许多东西，还是辜负了道长的一番教诲。”无剑慢慢的把身体打开，将重心收拢到丹田，“天罡，我问你，你会一直追求你的道吗？”

“自然。”

“修行路上总会有阻碍的。”

“大道无情，阻我者诛。”

少年人的锐利在天罡的身上显露无疑，那让无剑有一时的恍惚，无剑立于庭中，无名山与尊上所在的地理位置截然不同，纵使冬天已经步步紧逼，这里的温度依然能够算的上温暖，天罡看见无剑缓缓的收起剑，“我知道归一为什么选你了。”无剑喃喃说道。

“什么？”天罡还沉浸在无剑竟然能够得到道家泰山北斗一般存在的真武道长的指导的不可思议状态。

“你若是想的话，待你红尘历练后，我可以修书给真武道长，或许看在我的情面上，道长愿意出关。”

“无剑。”远处的幽谷招了招手，他穿着松散的长衫，柔软蓬松的粉色发散落下来，看着像一个柔弱的美人。其实幽谷在没有无剑的时候就是一个极其难相处的人，天罡想了想，似乎有无剑了他也不怎么好相处。

“看来他们弄完了，去帮三绝他们吧，这些事情忙活了那么久，总算事情有了眉目，也算要忙完了。”无剑在有意的支开天罡，但天罡也没有深究，还是转身去帮忙了。

幽谷扶着栏杆看着无剑走过来，他拽着无剑的一只手，嘴唇咬了很久，终于开口道，“什么时候的事情？那个不入流的心理治疗师，他怎么能……他根本不知道他在做什么。”

无剑看着他咬在嘴唇上的牙印，水润的下唇有着整齐的牙齿印，幽谷笑起来应该一排整整齐齐的小白牙，只可惜幽谷从来不那么放肆的笑过，他总是在无剑面前摆出一个好看的微笑，柔顺而又讨好。

无剑总是拿幽谷没有办法。她抱抱幽谷，轻轻抚过幽谷脸上苍白的皮肤，“多晒晒太阳。”

“为什么我总是留不住你呢？”幽谷环住她的腰，“你就算骗我你会留下也好啊，你说的话，纵然是谎言，我也愿意全部相信。”

我怎么向你许下我无法实现的诺言，给你一个你等不到的期许呢，幽谷？

无剑张了张嘴，“好，”她又想起自己的梦境里终年不化的寒冰，想起冰原之上一层又一层冷涔涔的白雪，她温柔的抚着幽谷的头发，幽谷的头发蓬松而又柔软，有一种抚摸云朵的触感，“我答应你，我会活着回来。”

像被针扎了一样，怀里的幽谷小声而又委屈的啜泣起来，无剑拍着他的背，一下又一下，无剑抬头看着天空，晴空万里无云，仿佛这样明媚的天气能够一直持续下去一般。